黄水之北,大鲜卑山南麓草原。
几十个骑士正在策马狂奔,他们身披兽皮,满脸胡须,秃发结辫,浑身上下散发着蛮荒气息,这种形象在辽东辽西一带,只能是靺鞨人了。
靺鞨,意为林中之人,这不是别的民族给予他们的名字,而是魏晋时期生活在东北山林中的野人部落的自称,和契丹,奚部这些名字有着不同的意味。
这意味着靺鞨人形成了自己的部落联盟,从蒙昧之中觉醒了过来,并开始有了诸如采摘,耕种,祭祀,征战等社会分工行为的迹象。
此时这些靺鞨人骑着同样连土带泥,没个摸样的草原矮马在草原上亡命奔逃。
而在他们西北,东南方向,两个上百人的唐军骑队已对他们形成围追堵截之势。
…………
最先与敌接战的不是先行的裴行俭部,而是后面的寻相所部。
在唐军出兵第五日,一如裴行俭所料,小股的敌人率先出现在唐军侧翼。
虽然料敌于先,可对于唐军来说,这并非一个好现象,只能说明契丹所在的东北草原发生了剧变,并对远征辽东的唐军显现出了明显的恶意。
当然了,一小撮的靺鞨游骑还不能明确的说明问题,可唐军不管这些,大军进军当中,任何出现在大军附近的人马,都将成为大军的攻击目标。
这是纯粹的战争行为,杀戮才是主题,只有达成既定的战略目的,军人们才会收起战刀,略微展现一些属于胜利者的宽容。
游荡在黄水以北的唐军率先发现了这一队靺鞨游骑,立即派了两个百人队对其进行堵截,唐军依仗着马快,费了小半日的功夫,才算形成包围之势。
草原上的战事就是这样,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谁的人多谁就是猫儿,可以追的对方到处乱窜,可得手的时候也不算多。
渐渐被堵在黄水岸边的靺鞨游骑乱糟糟的吼叫着,眼见无法逃脱,竟然突兀的分成三部,一哄而散。
一部二十多人,看上去很是凶狠,挥舞着手里面原始的武器,嚎叫着迎着唐军骑队冲杀了过去。
另外一部沿河快速逃窜,剩下的几个人则蹚进了冰冷的黄水,打算逃去对岸。
盏茶功夫,两边接战,短暂的呼嚎声中,唐军一扫而过,都没用弓箭,长刀过处,貌似凶悍无比的靺鞨人便鲜血迸流,纷纷被斩杀在草原之上。
短暂的厮杀过后,身着半身铠,内衬棉衣的唐军毫发无损,在军中旅率的命令之下,分出两队,继续进行追击。
如今靺鞨野人是东北各个部族中最为弱小的一个族群,在唐军眼中,杀之如屠狗宰鸡,连战利品都懒的搜寻。
而且靺鞨人说话叽里呱啦,谁也听不懂,又费了一点时间,将另外两队逃走的靺鞨人斩杀,唐军立即归于大队继续前行。
随着有了交战,唐军的斥候们搜索的范围更远了,这些精锐骑兵大多出自代州军,对于草原作战驾轻就熟,军令到处,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一日之间,在黄水以北的这支千人队已经发现三支靺鞨人马,清剿两队,另外一队见机的早,没能围住。
消息传到寻相这里,小股的敌人频繁出现,不但是寻相,即便是下面的校尉和营尉,旅率,甚至是兵卒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靺鞨人应该是走出了山林,现在遭遇的很可能是大队人马派出的游骑。
寻相立即命人传报前面的裴行俭,又派了五百人过河去到黄水以北,沿着大鲜卑山南麓搜索敌踪。
走在前面的裴行俭得了消息,只是微微一笑,这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进了契丹草原,却连顶契丹人的帐篷都没见到。
零星的碰到一些契丹人,远远见到唐军斥候,掉头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显然都是些哨探。
契丹人也许并不是避战,而是正在集结,集中起来做什么?去跟突厥人交战?还是想骚扰幽州,或是袭扰唐军粮道?
裴行俭暗自思量着,诏令上只说了让他们平定契丹叛乱,把大贺咄罗的人头送去突厥汗帐给阿史那陪律,却没说把突厥人怎么样。
看来朝廷不愿跟突厥交恶,去年陛下刚和突厥王庭盟会,今年就为辽东大打出手,确实有点不合适。
这一点要做到心里有数,要不然一不小心把突厥东方汗给宰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传令下去,全军过河。”
“去传信给寻将军,尽快查探出靺鞨人主力。”
寻相受到裴行俭传信却是眉头大皱,这是要和他一起先击溃靺鞨人?
但靺鞨人虽然现出踪迹,却并不能真的确定靺鞨人会大举来犯。
靺鞨人常年躲在山林之中,往年都是小股的靺鞨人出来游荡,很少能见到靺鞨人组成上千人的大队人马。
靺鞨人攻击性十足,出山就是为了抢掠,甚至有些靺鞨人部落有食人的习惯,让这些山林野人更显凶恶。
不过因为突厥人在草原上实力强横,名声在外,靺鞨人一般不会去攻击打着金狼旗的部落。
但其他各族几乎每年都会受到靺鞨人的骚扰,前些年中原战乱未休的时候,在营州,乃至于长城左近都能见到靺鞨人的身影。
他们是东北各族眼中的流寇山匪,这些年深受其害的可不是中原,而是高句丽和契丹人,室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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