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俏俏……”
无视身后男人犹豫的呼唤,林俏转身走得飞快,郑朗宴的手搭在她的腰间,几乎撑起了她全部的重量。
他揽着她,任由林俏逃离般的走远,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直到林俏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猛地停在一个装饰用的大石堆之后。
林俏一直垂着头,身体一直在轻颤,她咬着牙,唇往下抿成一个悲伤的弧度。
郑朗宴停了一下,抬手去握林俏的手,却猛然摸到烈日下,少女的手一路冰凉到指尖。
心里的怒火陡然燃爆。
他凛着脸色,抬手拉着林俏走到旁边的阳伞下,又按着她坐在椅子上。
“林俏,在这里等我。”郑朗宴飞快地收回手站直,“我有东西落在那边了。”
林俏控制不住眼眶的酸涩,她忍了一下,没敢抬头,闷声问:“什么东西?”
回应她的是少年踩着沙滩匆匆走远的脚步声。
林易德在光下站了会儿,看着少女似乎长高了些的背影发愣。戴着沙滩帽的女人靠上来,问他刚刚在和谁说话。
林易德停了一下,摇了摇头,去看腿边玩耍的男孩:“哦,没什么,两个问路的。”
话音刚落,身边忽地扫过来一阵风,男人刚抬头,下巴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他闷哼一声,整个人狼狈地向后栽倒在沙滩上。
女人立刻急了,扑上来就要拉扯郑朗宴:“你谁啊?大庭广众怎么打人呢!你知不知道这边是哪里!”
郑朗宴浑身都是暴怒的气息。他胸膛起伏了一下,死死攥着拳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声音低沉阴冷:“这一拳,是替林俏打的。你做的肮脏事,别以为别人不知道。”
说完,抬眼瞪了一眼尖叫着撒泼的女人。
被他眼中的狠厉和不屑震到,女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撒了手。
郑朗宴缓缓弯腰,攥住小男孩的衣领,旁边的女人即刻恐惧地尖叫起来。
却只听到男人的声音低沉阴冷,犹如冬日的审判:“刚刚那个女孩,她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姐姐,不过你和你妈这辈子都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你记住了,因为你们不配。”
郑朗宴在回来的时候,林俏整个人坐在椅子上,阳伞下的她的身体显得纤瘦无比。
她微微伏着身,双手捂着脸,肩膀时不时抽动一下。
郑朗宴缓缓靠近,犹豫了下,手轻轻搭在她肩头。
林俏一愣,很快胡乱的抬手抹着眼睛,边抹边用沙哑而含糊的哭腔辩解:“刚刚沙子进眼睛了……”
“嗯。”
林俏停了下问他:“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郑朗宴垂眸看着林俏,手轻轻揽着她,让她脑袋靠在自己的小腹处,低沉温柔的声音自喉咙里滚动而出:“嗯。”他的手在林俏脑后爱惜地一下下轻抚着,“找到了。”
林俏于是不再说话,抬手抓着郑朗宴的衣角,温热顺着眼眶滚落,洇湿薄薄的单衫,熨烫着少年的皮肤。
郑朗宴顺着看岛的另一侧,手一下一下地抚慰着她的脑后和后背:“林俏,其实刚刚我骗了你。”
林俏停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朦胧的视线去看他。
郑朗宴逆光垂着眸,眼中的光温柔了一瞬:“这岛,不是我家的。”
林俏一愣,郑朗宴弯着唇角,抬起拇指指尖,轻柔地拂走她眼角的泪滴:“不过岛上的游乐场和海洋馆真的是,要不要一起去?”
——
美国。
医院里。
陆久见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几乎是立刻,他抬手掏了出来,是个老式手机。
上面有两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是一张图片,拍了千林岛那片海的风景,后面跟了一条短信。
【再见。】
陆久见捏着手机许久未动,直到手开始有些颤抖。
身后病房里,女人沙哑的声音喊他。
陆久见应了一声,抓着手机的手停了一瞬,很快关了机,塞回了口袋里。
他背靠着医院的墙壁,眼眶止不住的酸涩。
那年夏天,独自去海滩,他捡到了这部手机。
有多幸运,那个时候那么恰好的遇见你。
——
千林岛的海滩边。
整个下午,从冲浪到海盗船,再到旋转木马和摩天轮,两个人玩了个尽兴,又去海洋馆看了海洋生物,各种鱼。
林俏眨着大眼睛,凑近玻璃看里面色彩斑斓的水母一跃而起,素净的脸庞在淡蓝色水和灯光的掩映下,白的近乎透明。
郑朗宴的目光一直紧紧追着林俏,假装玩手机的功夫,终究忍不住,对着林俏按下了拍摄键。
快门声响的时候,两个人均是一愣。
林俏指尖还扶在玻璃上,眨了眨大眼,看着郑朗宴。
郑少爷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抬手胡乱地指了指鱼缸里:“这粉色的水母还挺好看的。”
被他指着的蓝色水母慢悠悠的从两个人眼前游了过去。
林俏抿着唇,耳尖也有些泛红,缓缓移开目光,没有说什么。
晚上的时候,下了场急雨,很快就停了。空气里都是泥土的清新气息。
两个人乘着人烟稀少的环岛观光车,顺着看岛的山顶上别墅里的灯光和游乐场摩天轮的光。
林俏靠着窗沿,脸颊被夜色勾勒成温柔的轮廓。
她吹着海风,眯了眯眼睛,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郑朗宴看着,忽然开始想,其实林俏未必什么也不知道。
脑海里一下想到之前,她认真给他讲《氓》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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