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尝试着问了, 但沈映不肯细说, 只说让她别管, 放心, 他们自有他们的打算。
楚怡也没法逼他说, 只是从而知道了这事果然有问题, 而且他们明摆着是在忽悠太子!
她于是战战兢兢的——得知家人在欺瞒国家的一二把手, 换了谁都得战战兢兢的。
这种战战兢兢在当天下午就暴露在了沈晰面前。楚怡照例是下午去当值,沈晰读着书看着折子,就感觉旁边的目光划过来扫过去。刚开始, 他以为是他昨天的话让她不安生,可后来他又觉得不像,因为她端茶研墨都很冷静, 也不像是在躲他的样子。
他于是索性放下了书, 直接问她:“楚怡,怎么了?”
楚怡一噎, 低头别开了目光:“没事。”
沈晰嗤笑:“你知道你脸上藏不住事么?”他衔着笑打量她, “有话直说吧, 反正你也憋不住。”
楚怡:“……”
谁说她憋不住了!!!
不过也好吧, 不管沈映和楚成在打什么算盘, 楚成现在刚出狱, 她直接把事情说了,可能都还不会有什么太糟糕的结果。真瞒着太子一直等下去,后面可能就覆水难收了。
——她很怕他们在策划谋反什么的。毕竟她家可是被抄了家的设定, 在这个基础上, 楚成身为嫡长子,是不是很容易走上谋反的剧情?
楚怡倒不介意他当皇帝,可问题是万一他失败了怎么办?再说一谋反那多半战火纷飞生灵涂炭啊,老百姓多冤!
她便支支吾吾地说了:“殿下,奴婢觉得……哥哥的事不大对劲。”
沈晰眉心一蹙,看了看她:“怎么说?”
“……也说不好。”楚怡斟字酌句道,“就是今天早上奴婢与沈公子聊了两句,他说……他说哥哥现在暂住在他家。奴婢就觉得很奇怪呀,既然他们这么熟,哥哥昨天何必故作冷淡地连见都不见他?感觉像是成心做戏骗殿下的!”
沈晰:“……”
憋了一息,他喷笑出来:“扑哧。”
楚怡一脸的费解,心说你笑啥呢?沈晰盯着桌面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感觉像是成心做戏骗殿下的”——这话她怎么能说得这么直?牵涉其中的可是她亲哥哥。
而且,沈映告诉了她,她竟然就这样告诉他了?沈映一定没想到她会这么口无遮拦。
沈晰抿了口茶,咂了咂嘴,而后安抚地看向了她:“孤知道。”
“?”楚怡愕然,“殿下知道?”
他点点头:“很明显有问题。孤查了沈映的履历,父亲得疫病亡故确有此事,母亲被你哥哥救了大概也是真的。但他学识尚还有限,这样混到孤面前的法子和魄力,不像他自己能有的。”
“?”楚怡越听越茫然了,愣了会儿问,“什……什么意思?”
沈晰锁着眉瞅瞅她,心说你真不知道啊?然后颇有兴致地给她讲了一讲。
他说,沈映赎楚成的办法,看起来颇讲义气完全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实际是明亏实赚。
“你当东宫的差事是谁都能领的么?若没有这件事,他这辈子也进不了东宫的门。”他说。
楚怡恍悟:“所以……沈公子是故意借此混个差事?”
“是其中一环,但绝不是全部目的。”沈晰淡淡道,“你哥哥一定也有所求,只是暂且还不知他要求什么。”
说是不知道,其实他也有些猜测了。楚成这种有大才但身份敏感的人,若不能安于清闲日子,势必想入朝为官施展才华。可一般人谁敢用他?朝廷若不肯用,大抵也就他这当太子的敢用一用了。
可他又凭什么相信楚成是想好好做官,而不是替家里报仇或是有什么别的阴险谋划?
楚成需要一个担保,把沈映押在他这里正合适。
从这事之后,沈映就是楚成的救命恩人了。假若楚成动什么心眼,他随时可以问罪沈映。
——沈映若被楚成牵累,楚成便也没办法做人了,坊间都会说他恩将仇报,这名声传出来便难以洗干净。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始末,至于他猜得对不对,就要看楚成接下来的动作了。
而若他猜对了,接不接楚成这茬他也还要从长计议。三弟五弟都大了,大哥近来心思也活络,他的太子之位没有外面看上去的那么稳固。用楚成这样的人,他也是要担风险的。
但不论最后怎样,这些他都不会跟楚怡说的。
——这一切本来也都不该拿到台面上说好吗?你知我知大家心领神会也就是了,能什么都直言不讳也就是她。
沈晰边是想笑边又自顾自地抿了口茶,然后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头:“跟孤出去走走。”
“?”楚怡又愣愣,“去哪儿?”
“哪儿这么多话,跟着就是了。”他信手一拍她额前的刘海,提步就往外去了。楚怡一边跟上一边慌忙地理刘海,心里吐槽说你这种伸手就往女孩子刘海上按的在现代一定找不到女朋友。
沈晰带着她一道去了驯兽司。今日早朝散后,父皇跟他说宫里新来了十几匹不错的马,让他和几个兄弟都去挑挑,得空好跑马去。
沈晰对此其实不太有兴致,因为他住在东宫,要跑马没那么方便,不像在外头开府的兄弟们可以随时出门玩。
可他还是得去,而且最好赶紧去,头一个去。因为他是太子,身份比一干兄弟要高,他没挑过别的兄弟都不好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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