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青听着赵大夫说的话,眉头微微蹙起。
一向波澜不惊的她,也觉得赵大夫说的这事有些棘手。
而隔着并不远的木欢,此时已经停止了啃咬的动作,一动不动地捧着吃了一半的杏子,显然也听到了这事。
赵大夫带来的消息是,昨天村里办了一场简陋的丧事,将死去的一老一小下葬,丧事之后,被看住的木文保就逃跑了,不知去向。木老爷子受的打击不轻,不愿管也不见人。
赵大夫忧心忡忡,“我瞧着木文保疯疯癫癫的,怕他会回来对木欢不利。”
木婉青没有直接回答,丧事是真的够简陋,她完全没发现昨天村里办过丧事。
想来也是,这时候正值灾年,缺粮不说,还有风寒病,且家中男人大都服徭役去了,只剩老人女人和孩子,最关键的还是木文保一家的情况,就是想大办也是不成的。
她认定了木欢,所以这几天对木欢的家人们也特别留意了一番。
从赵大夫和村里其他人的口中,她得知了木欢的详细身世。
木欢生母是镇上一个账房先生的独女,木文保娶到了这位漂亮的镇上姑娘,并且后面接替了丈人的位置,成了新的账房先生,在镇上站稳了脚跟。
木欢生母接连生下木欢、木欢妹妹,但在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一尸两命,母子两个都没保住。
这沉重的打击让年老多病的老账房承受不住,没两个月也撒手人寰。
这之后不到一年时间,木文保就和外面的女人勾勾搭搭,没几个月就娶了进来,又没几个月就怀上了孩子。
在后母的怀上孩子后,木欢和她妹妹就被送来了乡下的祖父母家中,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
木婉青对木欢的悲惨经历没什么感触,仇恨与痛苦都不属于她,该原谅还是要报复,那都是木欢要做的决定。
她关注的是,木欢如今的血亲,只有木文保和木老爷子二人。
木老爷子年老,又一副什么都不管了的态度,暂时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但木文保这个人不一样,他够狠够残忍,如果真打算做些什么的话,那确实是个麻烦。
她倒是不怕木文保,但木欢不行,而她又不能时时在这里守着木欢。
木文保的踪迹他们不知道,被动防守他们做不到最好,只要木文保有心总能抓住空子。
如此来看,木欢并不安全。
不,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木婉青看向赵大夫,平静地问道,“但是,木文保真的会来找木欢吗?”
之前的那些,都是基于木文保一定会来找木欢这一点,而这只是赵大夫的猜测。
但如果,木文保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呢?
正抓耳挠腮想办法的赵大夫一愣,“你是说……”
木婉青点头,“或许他根本没想过回来。”
她这么说是有依据的。
据她了解到的情况,木文保对木欢母女三人没什么感情,对木老爷子和来太太也不见得有多孝顺,是个妥妥的自私鬼。
那么,就不存在他为了小女儿,为了母亲的死亡对木欢报仇,更何况,她们的死其实和木欢并没有关系。
没有了这个动机,剩下的便只有害怕木欢克他这一点。
一则他不一定真的相信木欢会克死他,二则冒险来害死木欢他自己也要入狱。
而木文保这样的人,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除非他就是疯了一定要木欢死。
赵大夫这时候似乎也想明白了,说道,“是我想差了。
那天木文保那个疯癫的样子太吓人,我一听说他跑了,就下意识的想到他那副模样,以为他会来找木欢。
现在想想倒也是,除非他疯到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不然不会出现我想的那种情况。”
接着又起了什么,用颇为感慨的语气说道,
“木文保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老实可靠孝顺温和的,但相处久了就知道他其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对爹娘不好,媳妇死了不到一年就另娶,还打孩子打的那么狠,偏生还总做出一副孝顺、重情的样子来,骗过了不少人。
细细想来,他这样的人,确实不会做出这种事,现在该是躲在镇上缩着尾巴过一阵子才对。
我过几天去镇上打听打听便能知道了。
只是我想不通,他这么会装的一个人怎么就疯魔了非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要把木欢打死。
他明明有更好的法子……”
狠心的爹娘要弄死年幼的孩子有太多法子,作为大夫,他见过不少。
这点他属实想不明白,只能觉得是木文保和那女人又蠢又坏,要不就是木文保真的中邪了。
顾忌着木欢,两人没有再说更多的话,虽然基本都已经把能说的说了出来。
木婉青和赵大夫确认了一番这段时间木欢都会在赵大夫家,并且赵大夫不会让木文保或者木老爷子带走木欢之后,便离开了。
这时临近中午时分,她要回家吃午饭,下午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刚一推开院门,她便察觉出不对来。院子里空空的,没见木元良摆弄他的花,也没见刘氏在外面绣花,细细听来,倒是正堂传出些说话声来。
家中来了人?
这倒是稀奇。
木老三的恶人行径和刘氏懦弱内向的性子,让他们和村里人几乎没有任何往来。从这些天上门来的,除了赵大夫就是郭桃花和王二丫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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