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手而言,植入仪式并不复杂,甚至说有些简单,但泰达没有因此松懈,他很清楚,之后才是难关。
就像你用一堆破烂建造一台车很容易,麻烦的是得想办法让它安全又稳定地跑起来。
做完这些,他和拜莉都将视线投向了前方,看着容器里的霸主,植入的过程中,他们一直在以它身上的炼金矩阵为参考。
灰衣人们警惕地守在容器附近,根本没有在意植入仪式的异象。
“接着令他的灵魂复原吧。”
泰达的目光凝重了起来,这一步骤很简单,只要逆转凝华便可以完成,但同样,这也是植入仪式中,最容易出现问题的地方。
之前他们篡夺霸主之力,也都是在这一步失败的。
他和拜莉对视了一眼,不需多言,这是他们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前任升华炉芯的部长,与现任升华炉芯的部长,加上一个怎么玩也玩不坏的小白鼠,没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失败。
“开始逆转。”
拜莉的声音响起。
短暂的停顿后,清水之中的耀光灵魂开始下沉,它带着炼金矩阵一同下沉着,直到和伯洛戈的身体重新重叠在了一起,灿烂的纹路沿着伯洛戈的体表刻印着。
灿金的光芒夹杂着青芒,宛如飘荡的丝绸,包裹着伯洛戈,就像缠绕幼虫的茧丝,他在其中蜕变着。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要灵魂重新归于虚无,只要……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将两人的幻想击碎。
“怎么回事?”
拜莉看向四周,这是“垦室”的安保警报。
有人入侵?
入侵这里?这升华炉芯的深处?
拜莉的思绪一时间僵住了,如果真的有人能入侵到这里,那么他得有多么强大,能一路突破秩序局的重重安保。
杰佛里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在场的人只有他是善于作战的外勤职员,虽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
秘能爆发。
恍惚间,杰佛里褪去了平凡,目光如炬,手搭在了腰间的枪袋上,弓着身子,化作了头择人而食的狰狞恶虎,
“不……等等,”泰达想到了另一件事,“还有一种情况,‘垦室’会发出警报。”
拜莉也想到了,她看着泰达,又看向清水下沉睡的脸庞。
“我就说这植入仪式应该在安全收容部进行!”
拜莉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了,紧接着呼啸的风将所有的声音掩盖,撕扯着每个人的耳膜。
整个实验室都在颤抖、摇晃,坚实的表面被撼动出数不清的裂纹,并且裂纹还在不断地扩大,碎石与尘土卷积着,撞向核心。
“小心!”
巴德尔高呼着,他飞奔过去,一把扑倒了拜莉,碎石与金属残片叮叮当当地打在了防护服上,如果没有巴德尔,现在的拜莉说不定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泰达保持着稳重,他甚至没有移开视线,继续施加力量,稳定着仪式的进行,狂风吹起他的白发,他就像头狰狞的老狮子。
年暮,但仍有力量。
虚无的以太蠕动着,凭空幻造出坚实的铁甲,甲片叠加在泰达的身上,转眼间便将他完全保护了起来。
灰衣人们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在他们的身边出现了一块真空地带,这疯狂的崩坏无法影响这片真空半分,而他们似乎也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在他们的眼里保护容器便是唯一。
毁灭仍在继续。
金属仿佛融化了般,拉扯出细长的尖刺,全部朝向了伯洛戈的方向,紧接着又变成细密的粉尘,消失不见。
这样的情景在正在四周不断地上演着,“垦室”在不断地崩塌,轰鸣的坍塌不断。
杰佛里此时也回过了神,他看向核心处沉睡的伯洛戈,微微抬头,便能看到其后容器中的霸主。
这种角度下两者呈现一种极为神圣的构图,锡林就像从天而降的神明,他微微张开手,要将死去的伯洛戈从尘世托起。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杰佛里低声道,他解除了秘能,抬起手,能明显地感受到以太正从指尖流逝。
还有一种情况会引起“垦室”的警报,那便是“垦室”自己遭到攻击时,如果“垦室”有神智,那么它一定会对此感到熟悉与怀念。
有位暴戾的君王,他残忍暴虐,他冷漠无情,他强征着所视之内的一切存在。
无论是士兵,还是孩童,无论是怒浪,还是狂风,无论是生命,还是死物,乃至是那虚无的以太与灵魂。
只要处于他的强权下,万物都将受到他的征召,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所以他被称作“霸主”。
“快走!泰达!”
杰佛里用尽全力地大吼着,此时泰达也明白了杰佛里的意思,他身上的铁甲在凋零,并非是泰达自己解除了护甲,而是支撑铁甲的以太正被抽离。
被另一个更加暴虐的强权征召。
整个“垦室”也是如此,作为“虚域”的“垦室”,本身便充盈着以太,现在所有的以太都在奔涌向核心,效忠着那暴虐的强权。
灰衣人们也在这一刻终于正视起了这一切,光芒从灰暗的衣袍下亮起,可为时已晚,真空地带也开始了溃败,细密的裂纹跨越了边界,一直蔓延到了容器之上,造就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容器之中的天神这一刻也彻底黯淡了下去,被剥夺走了全部的以太,归于阴影。
尘埃覆盖了视野的全部,泰达躲到了远处,心惊地看着这一切,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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