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出手的自然是郑镕，他有义务在钟澄眼前演示出自身得意的招式，尽可能让学习丸增强的视觉记忆发挥作用。
同时，他也从陶桃对自己过多地注视中判断，她也服用了钟澄所炼的学习丸！
若非事前就有此猜测，他用不着大清早把陶桃拉过来观战。
身为一个在炼丹上无所建树的炼丹师，郑镕很清楚战斗能力再强，也无助修士求得长生的道路。
然而，强大的战力至少能保护一个人存活到认清自身界限之日。
郑镕双足似有动势。
全神贯注的钟澄当即作出反应，掌心内曲，五指隐伏成爪，时刻准备往外挥出。
他同样急于开始战斗。风行丸的增益时间有限，而如果没有它对行动速度的加成，这场搏斗决不会长得足够他学到真本事。
没想到手掌动作甫一造成全身架势的轻微颤动，视线中的郑镕就已疾冲至面前。
随着一记爆竹声般的空爆炸响，郑镕的手掌边缘直劈钟澄肩头，无论是速度或劲力都毫无保留。
这并非是因为他真想把钟澄做掉，而是希望让钟澄明白，一位在隐秘组织中随处可见的镇元境好手，到底能有多恐怖。
钟澄完全感受到了这份源于境界差距的恐惧。
他相信若是事前没服学习丸，自己甚至无法清晰地捕捉到这一击的动作！
堪堪赶在郑镕掌锋劈中肩头前一剎，钟澄沉肩，侧身，一臂扫出如长鞭，似要将郑镕出撃手臂整条扣在曲臂形成的环圈内。
另一手则成鹤嘴状，直点郑镕耳下！
这一着，正是郑镕上回在寝室练手时用过的高招。
清楚双方体魄力量差距的钟澄，着着毫不顾忌地直打要害。
为的，是练出真正能在实战运用的杀着！
炼丹司中多少精通术法，学识渊博的旧学派丹师，只因缺乏实战思维，而被只有寥寥杀敌手段的经验丰富者宰掉？
剎那间，钟澄想起了割鹿楼杀手“猎隼”对自己出手前的话。
“要把人杀掉，一只手就够了。”
郑镕境界较高，应变比他从容得多，飞快抽回险被圈住的右臂，借势斜身滑入钟澄中路，左肘直撞钟澄前胸。
钟澄反应却也是奇快，没按照原本想法伸掌挡架肘击，避过了与高出一境的对方硬拼力量的陷阱。
他乘郑镕肘击未至，左手五指已并拢候在胸前，势要在前胸受击前，先将袭来前臂刺穿。
钟澄深知真正拼起速度来，风行丸的优势不足以真让自己占上风，因此果断将动作范围缩到最短。
但单是逼开这一肘击，尚未能助钟澄夺取主动权。
完美炼丹炉出品的风行丸，绝不只具备加速身体动作的功效！
只见钟澄把真气运至五指之上，瞬间发劲，登时射出一道尖锐气流，于郑镕前臂上割开了一道长痕。
后者立即改肘为掌，往钟澄肩头拍落，猛劲如巨石压顶，以钟澄体魄焉能硬抗，登时被压制得半膝跪地。
同一时间，钟澄左掌顺势劈落，已将郑镕自颈项至小腹的衣衫割成两半。
若非后者后撤得快，抓紧时机双手齐出，卸掉了钟澄左肘的关节，这场战斗一时间可真预判不出结果。
钟澄猛的咳出一口浊气来，捧着脱臼左臂，明白胜负已决，不禁叹息一声。
感慨于较真起来的镇元境，仍非目前的自己所能应付。
这边厢陶桃见战况已定，也走上前来，瞧着被解除战力的钟澄欲言又止。
钟澄瞧着她，正想说甚么，郑镕已快步上前为他接好关节，目光复杂。
“你这学习丸，还能炼多少颗？你买材料要多少银子，我多给你一半，代我炼了送来。”
钟澄苦笑说道：“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是要的材料一来太多，二来分散，三来库房无法给足，实在没有剩的了。”
郑镕目光阴沉。“而以我目前实力，一回不吃上三四颗恐怕不见功效。”
“嘿，前提是得先找到一位在炼丹司决计欠奉的武道宗师替我练手。”
他果断放弃了想法，盯视着两人。“刚才的技巧，都学会了吗？”
钟澄的点头比陶桃决断得多。
“我真没想过你能把风行丸炼出形成风刃的功效，这本该是玄阶风眷丹的能力之一，定气境是驾御不来的。”
“然而你的发劲足够快，抓时机也准，可见你本身对真气的掌控实在不弱，升境之日想必也不远了。”
钟澄不想郑镕的话刺激到进度滞后的陶桃，正想插话，陶桃早明其意，说道：“我前天便已是定气境了。”
钟澄先是愕然，随即想起对方面敌时的惊人意志和自制力，就算锻体境的基础没到最好，也足以成功升境。
而且她的锻体造诣，本就比自己强得多......
郑镕早已看出陶桃真实境界，不然也不会任她在旁边光看，问道：“如果你是钟澄，被卸掉关节一刻会怎样做？”
陶桃想了想。“直接以左臂挡在身前，试图透过撞中你把关节推回原位。”
钟澄一呆，但听郑镕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在打架方面，还是人家天份高啊。”
“不过嘛，能吸引会打架的人自愿为你打架，也不失为一种本事。如果你有天份的话，就争取活下来好好利用吧。”
郑镕故意把一对男女扔在后头，一个人走得远了。
陶桃没想到甚么可说的话，并未开口，放慢着脚步前往出口。
而钟澄，则把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在演武场角落独个儿练着剑的少年。
那是个高瘦精干的少年，不比钟澄大，手长脚长极宜习剑。他的眉心微凹，头发剃得很短，倒有点像刚还俗留起短发的僧侣。
他手头上的剑极轻，看着绝不比白纸为厚，这比炼丹师的兵刃，更像江湖人的佩剑。
钟澄之所以注意到他，而非其他各自练习的战友，是因为察觉到几乎每一套剑式演完，他的目光都毫不例外地往这头射来！
郑镕必然也已察觉，为何不发一言？是不是顾虑到这名旁观者背后的存在？
想起自己因着与国师的连系被公开，不知惹来多少天阶地阶的大能注目，钟澄不禁全身一颤，快步离开了演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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