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细细打量着这个近来名气很大的御前女官,从头到脚。论样貌么,没看出什么出挑的地方不说跟从前得宠的凌姬比,就是跟颖贵姬比也还差着一截。
可就是这么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宫女,让皇帝降了凌姬的位份,凌姬到现在都没再见过圣颜。
她真是很好奇,这么个无论怎么看都再平常不过的宫女,真有胆子做那些旁人不敢做的事么?
一时思量着,旁边的颖贵姬倒是径自起了身,缓步踱到沐容身前。
知道皇后在场,沐容觉得还是当心些好,不然不一定怎么吃亏呢。想往后退一退躲一躲,又觉得那样输了气势而且除了输了气势以外,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了。
眉眼低垂,眼观鼻、鼻观心,觉得自己真是规矩得难得一见啊!
“本宫也听说了,你昨儿个被陛下罚抄了一夜的书。”颖贵姬说着,执起她的手,缓笑着又道,“瞧瞧,这手还伤着呢,啧啧。”
听着倒有几分不忍,搭在沐容手上的拇指却狠然使了力。手伤一痛,沐容疼得浑身一软,差点给她跪了。
毫不犹豫地把手抽了回来,笼在袖子里,轻一点头,口气又生硬了:“不牢贵姬娘娘操心。”
“颖贵姬。”皇后的声音明显不快,见颖贵姬回头,便睇了一眼旁边的席位,示意她回去坐。颖贵姬讪讪一福,落座了。
“本宫早想见见你。”皇后笑吟吟地道,沐容存着防心,浅浅颌首,不言。
多说多错,沉默是金,少说几句没人把我当哑巴卖了。沐容内心碎碎念。
“今天倒是不能不见了。”皇后话语轻轻,目光在颖贵姬面上一划,说得敞亮,“颖贵姬告了你一状,说你昨天在湖里游了一圈,穿得……”皇后眉心一蹙,问她,“你说说,这事怎么办?”
沐容头一个反应必然是告诉她:陛下罚过了!
颖贵姬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抄书抄了一夜!手还伤着!
不过由此也知道,皇后肯定也听说了,既然还问她……
沐容沉吟片刻,微抬头,用怯生生的口气问皇后:“奴婢斗胆问一句,若是要罚……那是娘娘要罚呢,还是贵姬娘娘要罚?”
好像有点答非所问。皇后与颖贵姬相视一望,皇后反问:“有区别么?”
“自然有。”沐容诚恳道,“娘娘您是陛下的正妻,您做主就算是陛下的意思,奴婢当然心甘情愿地认了。”
沐容差点说“宫女宦官算是您和陛下的夫妻共同财产”但是把自己说得像个东西就太不是东西了。
总之意思表达到了。
“哦……”皇后拖长了语调,饶有兴味地又问她,“那若是颖贵姬要罚你呢?”
“嗯……”沐容故作思索状,俄而一笑说,“那就有劳贵姬娘娘先禀陛下一声。”挑了挑眉,沐容的神色间难掩几分挑衅的意思,“奴婢好歹是御前的人。”
那个表情……简直是在对颖贵姬说:你不就是个妾么?
颖贵姬光看着她这不恭不敬的神色就一阵气结,沐容心中暗爽,同时觉得要是能竖起中指把这话说出来就更爽了。
皇后笑了,目光在二人间一划,最后落在了颖贵姬身上:“这话在理,贵姬妹妹打算怎么着?若是想去成舒殿请旨,本宫暂且替你把人扣着?”
“皇后娘娘……”颖贵姬一阵,心说皇后素来是个处事公平的,没指望她向着自己,但怎么听着居然向着沐容了?
“你若不敢去,本宫就不多留你了。”皇后的病容上威严犹存,说得颖贵姬一凛,踟蹰间后槽牙都咬紧了,最后也只能福身告退。
经过沐容身侧时仍免不了一停,沐容心说你要是再惹我,我可以过肩摔你么?
颖贵姬倒是什么都没做。
“沐姑娘。”颖贵姬离了殿后片刻,皇后站起了身子,缓缓走到她面前,也如颖贵姬方才一样站定了。
那个……娘娘您要干什么……
您要是惹我……您可经不起过肩摔……
我也不敢摔……
咱好聚好散……行吗……
“嗯……”皇后丹凤眼微眯,衔笑打量着她,察觉出她的不安,便有意又凑近了些。
沐容果然忍不住躲了。
“陛下说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后笑看着她说。
……皇帝真是个混蛋啊,背后没少跟您妻子八卦这些个事儿吧?
气氛倒是轻松了些,皇后明显没有恶意:“坐吧,本宫病得久了,平日里也懒得拘这些礼。就是想见见你,也没什么要紧事。”
“诺。”沐容盈盈一福,落落大方地去坐了。
“听陛下说,你会说靳倾话?”皇后问她。
沐容一点头:“是,会一些。”
“本宫半句都听不懂,倒是好奇,姑娘帮本宫译些东西可好?”
沐容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要跟凌姬玩同一套手段么?同一个后宫同一个梦想啊?
凌姬当初想让她译大藏经,皇后要拿什么来?金刚经?
“这……”沐容嘴角抽搐着、心跳加速着,问皇后,“不知娘娘想让奴婢译什么?”
皇后想了想,遂一笑说:“本宫的名字,如是用靳倾话,怎么说?”
“……”沐容沉默了。
皇后又道:“不算你冒犯本宫名讳。”
……她完全不是在担心这个。她基本没有“冒犯名讳”的概念,根本没往那儿想。皇后的名字她也知道,楚玉珂,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但若说翻译成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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