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沐容轻应了,才抬眸扫了眼瑞王的神色,见他只是凝视着棋盘沉思着,便也不再看他了。
宫人端了水果来,大半都是沐容所喜欢的柑橘。拿了一个起来用指甲一戳,接着开始剥皮。第一片刚送进口中就陡然眉头紧蹙:好酸!!!
这货是橘子吗!!!这其实是秀逗吧!!!
那种蕴含了童年记忆的糖……外面一层能酸到人心跳都不对了的酸粉,化净了才能尝到里面的甜味。儿时寻刺激偏爱吃那个,每次都酸得呲牙咧嘴,再在吃到甜味时开心一笑。
沐容看看手里的橘子这货绝对不可能外面酸里面甜或者半个酸半个甜!
思量少顷又觉得扔了浪费,“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啊!吃就吃吧,赌下一个是甜的。
于是又犹犹豫豫地吃进去一片……
真是酸爆了啊!!!
旁边正拈子琢磨棋局的人开了口:“给我来一片。”
“……”沐容一木,默默念叨了一句“酸到你输棋啊亲”,就伸手又拿了一个橘子打算剥出来给他。
贺兰世渊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余光瞥见她要再剥一个就索性自己上了手,从她吃了两片的那句子直接一剥,直接拿走了大半个。
大半个……
大半个……
大半个!!!
沐容看他浑然不觉地就往嘴里送,目瞪口呆地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
然后眼看着他正沉思的面容微一搐,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贺兰世渊心里不自禁地埋怨:真是好酸……你干什么非得吃啊?!
瞟了眼她手里最后剩下的三四片,又拿起来替她吃掉了,牙齿发软间淡淡给了她一句:“可以吃下一个了。”
“……”沐容微一震,合着这是看出她觉得酸才替她吃了?讷讷地应了声“哦”,去剥下一个橘子。
尝了一片,这回的很甜,和刚才那个酸得可怕的一对比,简直觉得世界都明亮了呢!
愉快地递了一片到他嘴边,以谢方才消灭酸橘子之恩。刚要落子的贺兰世渊手上一停,先低头吃了下去,才把子稳稳落下。
瑞王的下一颗子落得很快。
贺兰世渊品着口中的甜橘凝神一笑:“三弟今天路数挺狠。”
“谬赞。那也没见皇兄乱了阵脚。”瑞王轻声一笑,目光在沐容手中的橘子上一划,“倒还兼顾得上美人。”
贺兰世渊也没为这有些讽意的评价辩驳,淡泊而笑,反是欣然接受:“自然,佳人在侧,更不能阵脚大乱。若不然……因小不忍而乱大谋,她的平安谁保?”
沐容听得出里面明枪暗箭不断,低头吃橘子:你们争你们的……我乖乖听着不插嘴……
“皇兄。”瑞王无奈笑着直摇头,“你在此对弈,她可在旁陪着。但你信是不信?若果江山易了主,新帝在此下棋,要她在侧她同样可以。”
他的意思是……她还是因为贺兰世渊是皇帝才跟了他,如若江山易主,她也会跟着“易主”。
挑拨离间?
沐容拍案而起:“你再说一遍!”
“我说错了么?”瑞王笑意淡淡地看着她,“就算你此时并非为了地位跟他,但你也绝不是会殉了他的人吧?”
“你……”居然被他问得语结。是的,“殉葬”、“殉情”这些词汇离沐容太遥远,根本想都没想过。但现在情势正严峻,如若江山真的易主……胜王败寇,皇帝只能是一死。且不必多想新帝会是谁,是瑞王也好、是旁人也罢,假设这“新帝”也要她……
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一时就这么傻住了,辩无可辩又心中不快。思了一瞬后忙去瞧皇帝的神色,不知他会不会因此不悦,不知这种挑拨会不会真的有用。
贺兰世渊回视她一眼,一拽她衣袖,嗔怪道:“这么大火气?坐下。”
沐容犹瞪着瑞王,坐了回去,听得身边的人悠悠道:“若她当真这么想得开,也好。成王败寇,败了就是朕自己没本事,干什么要她陪葬?如若新帝肯待她好,她也乐意跟着,不是桩好事么?”
真……真想得开……
听他如此淡然地论着成败、论着自己的“身后事”,沐容心里有震撼有感动也有点腹诽之意,最后所有心思汇成了一个心愿:希望他别败。
手指轻动,又扣下一片橘子来,递到他嘴边,发闷地一声:“喏……”
耳边低笑,这笑声好像真的是没有半点因为刚才的话而不快,真的是想得很开。
棋盘厮杀又继续了近半个时辰,忽有宦官进了殿,见了礼后躬身上前,在皇帝耳边低声禀了几句。
贺兰世渊沉吟一瞬,遂用胳膊肘顶了顶沐容:“有贵客,有劳亲自去迎一趟?”
“……”沐容撇撇嘴,这是成心气瑞王啊?嘁,不跟你计较,去就去。
轻拎裙摆起了身,理了理衣裙往外走,出门抬头一看,方知这“贵客”是谁。
屈膝一福:“良王殿下。”
良王回过头,一见她就不假思索要叫“嫂子”,却是头一个字都还没说完,就被沐容连连摆手,面红耳赤地阻拦道:“别……别这么叫……”
良王轻笑挑眉:“见谅,皇兄口谕。”
“……”沐容扶了额头,继而又指指里面,“陛下请您进去,瑞王在……”
良王笑容微滞,朝殿里看了一眼又恢复若常,提步往里走了:“也好,也该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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