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赵隶下令全军急行。
除非必要吃喝歇息，其他时间必须用于赶路。
几万人的行进，稍稍有异便会成祸。
特别是在急行军这种情况，更要多加注意。
“报，前方三里便是平阳谷，谷内疑似山石滑坡，道路被阻。”
有先行探马回转来报。
披甲将军黄飞虎站在赵隶身边，皱眉喝道：“通路需几日？绕过去又需多费几日？”
“谷内山石甚多，若想通路至少要三日。平阳谷乃进山南最便宜之地，若要绕路，便要绕过此处山脉，从梨州而上，至少要耽误五日。”
“章子胜！”
黄飞虎暴喝一声。
旁侧一小将当即拱手而出，“末将在。”
“带人通路，日夜不休。”
“喏！”
看着他匆匆离去，黄飞虎扭头皱眉道：“大帅，连日以来，不是河道决堤就是山谷溃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末将怀疑，有狼子野心之徒在阻拦我大军行进。”
赵隶面如陈水，思虑片刻后咬牙道：“罢了，全军改为战时行军，令你黄飞虎率麾下所部为先锋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若遇贼人可先斩后报！”
“喏！”
在这大唐境内，本以为不可能会遇到什么敌军。
因此他们行军部署皆按照急行军来安排，加之可以沿途就食各地，因此并没有安排先锋军。
但现在看来，先锋军的设立还是有必要的。
要不然一路北上，一路被阻，太过耽误时日。
有了先锋军在前，便可为后方大军开辟出一条坦途。
全军安营扎寨，赵隶站在帐内，看着挂起来的图录正在思虑还需多久能回长安。
帐外却传来洪律的声音，“大帅！”
皱眉回神，“进来。”
只见其快步走入大帐，皱眉道：“卑下在大营之外，看到一人行踪鬼祟，于是便上前将其捉拿。可他却说自己是天使……要见大帅……”
天使？
赵隶双眼一眯，“带进来。”
“喏。”
很快，一个形如乞儿满身污垢的消瘦男子被鹰羽卫带进来。
不等赵隶开口询问，就见他抬头看了一眼后，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国舅爷，终于见到您了。呜呜呜……”
“你是……”
发觉声音有些耳熟，赵隶连忙拧眉去看。
“奴婢是黄喜啊。”
真是小太监黄喜。
赵隶一惊，连忙让他坐下，并让人拿了些吃食。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赵隶不禁有些困惑，“你称天使，想必是陛下着你来传旨的，怎会这般？”
“呜呜……”
提及此事，黄喜不禁悲上心头，“国舅爷有所不知，奴婢带人从长安出来后，刚到山南就遇了盗匪，要不是奴婢机警，怕是早为人刀下鬼了。”
“怎么可能！”
洪律在旁不敢置信，“天使仪队，盗匪之流安敢放肆？”
“奴婢若非亲身所遇，也是万万不敢相信的啊。”
黄喜捧着食物哭泣道：“那些人自称什么什么大王，见人就杀……”
“陛下传旨为何？”
“督促国舅爷带军从速归京，长安又被顾淮直围了……”
“知道了。”
赵隶点点头，示意洪律带他下去。
等黄喜一走，他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阴霾。
‘到底有多少人，私通顾淮直？’
背脊发凉，他在帐内踱步许久，最终让人喊来牛雄。
“北上不会顺利了。”
听完之后，牛雄叹气道：“别看我们将入山南，离关内近在咫尺。可这些时日以来，遇水无船，遇山落石，加之他们连天使队伍都敢截杀，怕是要不顾一切拖住我们的脚步了……
若是有敌军还好，可眼下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
前日路过那个下州之地本想补给粮草，可谁能想到粮仓竟然被毁。”
“不能再忍了。”
赵隶幽幽一句，沙哑道：“请十三叔入先锋军，沿途通传各地刺史、知县，其辖内敢有阻拦大军行进之事发生，斩！这些地头蛇就算跟顾淮直没有关系，可其境内谁有实力通逆，他们心底一定门清。
十三叔你入先锋军后，就是大开杀戒也在所不惜。
一定要那些蛇首两端的墙头草，知道我军必行的决心。”
“会不会，闹得太大？”
牛雄迟疑道：“你在岭南斩官也就罢了，毕竟有个岭南黜置使，可这是……”
“不是有黄喜嘛。”
赵隶眯眼道：“天使仪队遭遇盗匪截杀，借着这个由头，足可动刀了。谁敢阻拦推诿乃至敷衍，谁就是截杀天使仪队的劫匪同谋！
我倒要看看，九族的脑袋能不能让他们怕起来。”
见他决心已定，牛雄当即点点头，大步离去。
“国舅爷，国舅爷……”
黄喜的声音突然想起。
让他进来之后，见其他喘息道：“奴婢该死，离京前除了陛下圣旨，其实皇后娘娘还有一封家书与您。圣旨让杀千刀的劫匪给夺了，但这封家书奴婢却是一直贴身携带，刚刚竟是忘了……”
家书？
赵隶接过这封信，迟疑着打开。
字不多，信不长。
没说过一字一句长安此刻的危情，更是没有只言片语的忧愁。
问的只是他在南边过的如何，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对啊，我姐还在长安……”
喃喃一句，赵隶猛然抬头看向洪律，“传令先锋军主将黄飞虎，凡遇通敌贼人，查其家眷宗族，一概屠灭。垒尸封土，以铸高冢！本帅就不信，天底下真有不怕死的！”
京观？
在大唐本土境内铸京观？
洪律当即单膝下跪，咬牙道：“大帅三思！贼人斩首即可，可一旦铸造京观，大帅必有恶名啊。更惶恐这还是我大唐境内……那些贼人还是大唐子民。一旦如此，怕是恐落人口舌，遭人攻讦……”
“非此而行，何以震贼心魄？”
赵隶面无表情的起身，寒声道：“我意已决，毋庸多言。”
“这……”
“速去传令！”
“喏……”
“赵隶。”
景陌雪在帐外探头，“要杀人吗？”
晓得她此时有孕，本就是心思多变，加之又因为那老道士，对福缘报应之说有点畏惧，于是幽幽道：“杀一救万，有功无过。放心……”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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