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而放下酒杯,抬头沉吟片刻,道:“不知陈兄,可曾听闻不祥灵脉的传言?”
不祥灵脉?
陈客心中一动,隐隐记起了什么:“顾兄你是说……那条两年不到,克死十任修者的灵脉?”
“没错!费淇洲弥补缺陷,得望筑基,乃大势所趋,拦不住,也不能拦!”
顾潦轻轻一笑:“那何不借刀杀人?以此灵脉,反噬费淇洲!”
“这……”
陈客闻言,有些犹豫:“可万一,真被他炼灵成功,筑基了呢?”
“无妨!”
顾潦摇头道:“四象饮,吞服过程中需映照四方星斗,最快也得半年才能完全吸收。”
“只需略施小计,提前将那条不详灵脉,以炼灵筑基的名义,送到费淇洲面前。”
“为了避免逾期,灵脉被宗门收回。费淇洲必定加快吸收四象饮,快速筑基。到时候,难免心浮气躁,杂念纷呈,说不准就筑基失败了!”
“此乃阳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啊!”
陈客很明显被顾潦说动了,此刻拉着顾潦的衣袖,目露感激之色。
“顾兄,你真乃我的手足亲朋!”
说罢,
陈客急匆匆的朝灵源仙子而去。
“呵呵……”
顾潦轻笑摇头,目光看过满场修者。
他微微将酒盏抬起,朝虚空一请,似乎在向天地君师祭拜。
首席前,灵源仙子听闻陈客之言。
目露沉思之色,看了眼坐着的顾潦。
人的决策和思维,往往都会在潜移默化中受到身边看重之人的影响。
而顾潦之前对土行术法的见解,隐隐在灵源仙子心中,占据了几分重要份额。
此刻,她还有些犹豫。
但其实,她的心中已有答案。
……
清晨时分。
初春的忘忧镇,种植于路旁的杨柳纷纷抽枝,披着鹅黄嫩衣。
费淇洲一身白衣,推开元胎观的观门。
大殿前的香炉,炉火熄灭。
堆积的香灰落在地上无人打扫。
几只野猫本在偷吃观中泥像前的贡品,见到陌生人的踪影,立刻四散逃窜。
元胎观中,散发着一种腐朽破落的味道。
见此,费淇洲眉头一皱。
此次,他奉上人法旨,到元胎观镇观二十载。
虽然心中有所预料,但此情此景,依旧让他心中不畅。
毕竟是斗米公出资修建的道观,跟乞法上人有着不可捉摸的香火缘分。
元胎观怎么会落寞至此?
而且,此时寅时方过,正是生发万物,最适合打坐修行之时。
费淇洲却隐约听到了道观后,宿舍中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费淇洲没有动怒,一掐清风术,卷起满地尘埃。
又掬来一桶清水,打湿了帕子,亲自动手,里里外外的打扫着元胎观。
观中,五老的泥像面容不明,落满尘埃。
费淇洲为其擦拭金身,点燃香火。
待到元胎观窗明几净之时。
费淇洲盘坐于观中,五老神像之下,打坐修行。
半个时辰后。
观后弟子宿舍中,这才传来零星的脚步声。
几个衣衫不整的道士,从侧门掀开帘布,走进殿中,睡眼惺忪,还打着哈欠。
突然注意到神像下的费淇洲,纷纷吓了一跳。
“哪里来的小毛……”
“等等!”
“好像是费师兄!”
一阵推搡中,几个道士走到费淇洲面前。
“费师兄早啊……”
费淇洲睁眼,入目几张略带讨好却面容蜡黄的脸。
一看就是身体亏空,精不自守。
这些道士的修为都不高,练气初期。
有的是西晋国的供奉,有的则是以挂单名义在此修行的散修。
“清风师弟呢?”
费淇洲没有评价这些道士的行径。
他人的路,他不想干涉。
而他口中的清风师弟,便是元胎观中之前唯一的青云宗弟子,也是此间观主。
练气中期修为,年纪较大,已知天命。
但青云宗中,相同字辈中,达者为先,故费淇洲称之为师弟。
“观主他……”
几人神色有些奇怪,道:“观主这几日,在长平公主府上斛食设斋,广开粮仓。”
费淇洲闻言,默默点头。
来之前,费淇洲好生搜集了些资料,斗米公五服之内的宗亲都了如指掌。
长平公主,便是现今斗米公的嫡女,每逢春夏,便会在忘忧镇客居。
身具四灵根,算是斗米公这一脉中,少有的具备修仙资质的后裔。
可惜心智不定,生性顽野,打小各种天材地宝不缺,二十岁的年纪,才练气二层。
喜热闹,偏爱各种绚烂璀璨的法术,但本人又吃不了钻研术法的苦。
这所谓的斛食设斋,广开粮仓,怕不是又从哪里请来了一批略懂修仙皮毛,装神弄鬼之辈,给自己表演戏法。
观中,这几名道士纷纷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费淇洲这个‘名人’。
尤其是在他的断臂上凝视。
按理说,费淇洲得赐四象饮,应该会再次受到宗门器重的。
此时却贬谪下放至元胎观,不知受到多少人的注意。
甚至隐隐觉得,怕不是河广公这一脉,出了什么问题。
引来高层的打压!
正在此时,
青云宗的山门中,一道金光撕破界空,出现在忘忧镇的上空。
继而化作一道飞虹,径直飞向元胎观。
“这是……”
费淇洲猛地抬头,伸出手。
帝钟无风摇动,琳琅振响。
飞虹落入手中,光芒淡去,出现一卷山河步庭图。
“兹有弟子费淇洲,勤勤恳恳,打理后山十载,今潜龙出渊,特赐灵脉一条,以资筑基。”
不含任何感情的步虚声传来,旋律宛如众仙飘渺步行虚空,带着莫名的威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