蛩声依草际,萤火落墙阴,明月当空,小小的王家村在紧绷后逐渐归于静谧。
听到宋渔要跟自己聊天,李显不由得愣了一下。
而前者也没等他答复,紧接着便随口问道:
“听说你前几日破了一桩诡案,能不能与我讲讲这桩案子?”
“......没什么特别的。”
李显稍稍一顿,然后面无表情的回答:“宋姑娘若有兴趣,不如明日回去后调卷宗看看,里面写的都很清楚。”
“是么?”
宋渔轻笑着抿了抿嘴:“可我已经看过卷宗了,却觉得不算清楚呢。”
“......”
心里咯噔一下,眼神也变了变。
李显当然知道刘禾的案子有很多“疑点”,且大都指向自己。
比如自己为什么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猜出”是鬼怪作祟。
比如自己为什么能在排除刘王氏的嫌疑后就“认定”是那柄尖刀的问题。
当然了,以上这些并非完全讲不通,甚至只消用一句“运气好,蒙对了”就能解释。
还有不少捕快会把此归功到自己“胆大心细”的推理能力上。
但如今看来,靖幽司出身的宋渔好像并不相信这些运气和巧合。
“宋姑娘,你什么意思。”
眯了眯眼,李显没有选择“让步敷衍”,反而装出一副没有听懂的模样,沉声说道:
“哪里不清楚不妨直说,我是个粗人,没心思也没本事跟你打哑谜。”
“粗人......”
宋渔似乎被逗乐了,脸上笑意更甚:“李官人,不必这么自谦,我可觉得你聪明的很呢。”
“姑娘谬赞了。”
李显生怕自己说多了会露馅,干脆直接走到门边把门推开。
“宋姑娘,你若有要问的便问,我定知无不言。”
“可若你只会这么说话,那便还请早些回屋休息吧。”
“李官人,你这是在赶我走么?”
宋渔扭头看过来,但屁股没动,仍坐在屋中唯一一盏烛灯旁。
柔和的烛光落在她眉眼之上,朦胧中竟也显得更漂亮了一些。
可能这就是美颜滤镜的原理。
“怎么?心虚了?”
在李显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中,只见她拢了拢头发,竟没再追问刘禾的案子,而是轻声说道:
“李官人,你应当知道我们来西塘是做什么的吧。”
“......知道。”
李显大脑快速运转,嘴上平静回答:“来查日月会。”
“你还真知道呀。”
宋渔起身走到李显对面,眨了眨眼:“谁告诉你的?王知县还是李捕头?”
“我爹。”
李显言简意赅:“他担心日月会的贼人会在西塘作乱,让我当心着点。”
“哦,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当心呢?”
宋渔说着话又走近了一点,两人此刻面对面相距只有半步,已经远远小于正常的“社交距离”。
眸中反射出李显的倒影,红唇微微张开。
“李官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
靠,这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查到什么了?
李显直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心中飞速思考。
他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有丁点犹豫,于是仅仅过了一息便冷笑道:
“呵呵,宋姑娘,你是觉得我手里有日月会的情报?”
“我可没有这么说哦。”
宋渔小幅度摇了摇头,然后又凑到李显耳边吐气如兰的轻声补充:“但若真有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呢?我真的很想知道呀。”
“那可真是对不住了。”
丝毫不受宋渔暧昧举动的影响,李显斜了她一眼:“我什么也不知道。”
“哼,我才不信呢。”
宋渔轻哼一声,动作自然的将胳膊搭在李显肩头,手垫着下巴,娇嗔似的催促道:
“李官人,莫要逗人家了,快些说嘛......”
好家伙,你丫不会也是青楼出身吧?!
感受到耳边一阵阵伴随着呼吸声的湿热,李显心说宋渔如果是满香楼的花娘,生意估计差不了。
只可惜她是靖幽司的差役......
“宋姑娘,还望你自重。”
冷冰冰的将宋渔推开,李显没再陪她相互试探,而是直接给出了一个十分强硬的答复。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任何有关日月会的情报。”
“甚至日月会这个名字我都是前天才知晓的。”
“此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该说的我都说了。”
“再者你们靖幽司不是很厉害么?你若不信那就去查,查查我究竟有没有在说谎。”
“言尽于此,姑娘请便吧。”
盯着宋渔,侧身让开门口,李显的态度和动作都已经表明他“懒得”再跟前者废话了。
而宋渔则是稍稍愣了一下,尤其是在听到那句“你若不信就查”时,眼底明显闪过了一丝惊讶。
“......好吧,我走就是了。”
片刻之后,她终于迈开步子往屋外走去。
不过在路过李显身前时,她还是意味深长的留下了一句——
“李官人,日月会中绝没有一个好人,你可莫要被骗了。”
“......”
......
“吱吱~吱吱~”
半个时辰后,王家村彻底变得平静。
窗外星稀月朗,长长短短的虫鸣伴随着风,带来乡下特有的潮湿气息。
躺在床上,李显睁眼看着房梁上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怎么也睡不着。
先是苏言儿,然后是颠倒世界,现在又是宋渔的试探......原本以为刘禾一案结束后能过一阵安稳日子的,结果却发现一桩桩麻烦事似乎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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