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神山的颤动并不剧烈, 这证明祖源虽然在这附近, 但离他所在的地方仍旧有段距离。
庄云州抿了抿唇, 决定再口袋谷多呆一段时间。
一连三日, 庄云州带着符离漫无目的的在口袋谷中行走, 试图靠神山震颤的频率找到祖源的踪迹。
这一路上, 他不取源材，不采灵药, 更不招惹异兽，跟游玩似的。让符离感到万分奇怪，但他此行只为保护, 并不干涉庄云州的行动, 倒也没说什么。
这三日, 靠着‘宇’字源术, 庄云州几乎踏遍了整个口袋谷。可奇怪的是, 不论他走到哪里，神山震颤的频率都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祖源究竟在哪呢？
思索间, 庄云州带着符离再次转移了一个方向。
从虚空中走出的瞬间, 庄云州呆立当场——
尸骨！
堆积如山的尸骨！
浓重的腐臭味扑鼻而来。尸骨堆的顶端有十几个灵族人的尸体，麻木和空洞作为最后一个表情定格在青色的脸上，僵硬又诡异。
庄云州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脚下一咯，响起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庄云州低头望去, 正对上一个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他扫视四周, 却发现这里漫山遍野的全是残缺不全的灵族人尸骨。
埋藏在草丛中, 躺在石头下......无数黑洞洞的眼眶望过来，躺在这里，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落、英、涧。
这三个字清晰的浮现在庄云州的脑海里，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却这么自然的知道了此地的名字。
山涧中河水已经枯竭，两旁高耸的山石投下厚重的阴影，偶尔有山风吹过，草木沙沙作响，就像是满地尸骨发出的悲鸣声。
一股凉气从脚底钻了上来，梦鹰一族只是为了满足私欲，就可以毫不犹豫的累死这么多人，只是在一府之地讨生活，就要被这样的拘使，生死不由己，旁人还干涉不得......
这个山谷中的惨烈画面摧枯拉朽的撕开了这六年多抱朴宫给庄云州营造的温情一面，将天泽界弱肉强食的黑暗一面赤·裸裸的摊开在他面前，前所未有的撞击着他已然成形了多年的世界观。
绕是此前庄云州自认为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残酷的丛林法则，可真当直面这些成堆的尸骨时，那一瞬间的震撼仍旧几乎让他动弹不得。
这不是书上和留神石中的空洞记载。
他鼻尖萦绕的浓重尸臭，眼中看到的残肢断骨，全身炸起的汗毛......没一处都在提醒他，这是真的，这是没有法律，没有和平的世界。
攥住拳头，庄云州强迫自己看着眼前的一切，将眼前的画满牢牢记在脑海里。
半晌后，他将手搭上符离的肩膀，离开了这里。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庄云州都十分的沉默，周身的温和气息沉寂下去，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着实多了几分威严。
这让符离心生几丝不忍，但却明白这是任何初出茅庐的源术师所必经的一条路。
就这么沉默着回了口袋城，将要进入城门的时候，庄云州的声音突然响起：“口袋城之事，我想管。”
符离一惊，蹙眉看着前面庄云州的背影。对方没有回头，只抬头看着高大的城门，挺拔的身姿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明的锐利。
可符离却不能由着他凭着一时的悲愤做下错事。
是的，这件事，在他心中就是错事。因为这会招惹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开口道：“强大的可以拘使弱小的。这是天地间的规则，也是天族自古以来奉行的道理。”
“想要改变乐娱城的情况，除非整个天灵族强大到梦鹰一族不敢招惹。否则，争斗只会无休止的进行下去。可现在的灵族，尚且做不到如此。”
“此事，不行！”
“不行？”庄云州回头望着符离，他的眼神沉寂，但眼底却烧着一团火，“总要去试试才知道行不行。也许我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证明，现在的法子已然是死人最少的法子了。就算釜底抽薪毁了源宝，也只会招致梦鹰族疯狂的报复。”符离摇了摇头：“少主，很多时候，这世间没有什么两全其美，有的只是你死，或者我亡。”
庄云州顿了一下。
符离接着道：“乐娱城之事纵使让人无奈，也只是此间的常态。有时候生存也是件需要运气的事情。因为在这天下，大部分的弱者存活依靠的是强者的仁善。”
“而仁善是上位者才有资格拥有的东西。”
“要想成为上位者，人就不能心软，因为心软的人通常活不长久。”
“少主，此事不能心软。”
符离说了那么多，不只想打消庄云州不切实际的念头，更多的是想要改变他心慈手软的做法。
“如果我说梦鹰族得到的那件源宝是一枚祖源呢？”庄云州忽然道。
“什么？”符离愣了一下。
在回来的路上，庄云州突然就想通了为何不论在什么地方神山所颤动的频率几乎相同了了。唯一的解释就是，祖源不在地上，而是在——天上。
曾浩曾经说过，梦鹰一族得到了一块源宝，依托于此才建立了天空中的乐娱城。可是，什么样的源宝需要这么多灵族人一齐催动？什么样的源宝能够承托起一座小型城市漂浮在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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