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的。”秦秣轻轻咳了咳,三个字说完,便眼观鼻鼻观心,做正襟危坐状。
钱晓大张着嘴,良久,她才伸手一推自己那垮着的下巴,有点呆呆地问:“是你以前在耍我,还是现在在耍我?”
秦秣低声道:“我都是认真的,只是刚想通没多久,我不能只顾着自己别扭,就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然后伤害两个家庭。”
钱晓结结巴巴地说:“秣秣,你真是让人省心。都……都不给我一点掰、掰正你的机会。我、我还有个计划没实施呢,你都给我出、出结果啦!”
秦秣抬眼,微挑眉梢。
钱晓忽就尖叫一声,然后猛地跳起,一把冲上前抱住秦秣,欢快地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笑,钱晓坐回原位便摆出大审判的架势,用手指敲着桌子道:“快说,你喜欢的是谁?有没有希望?预计怎么把人拐到手?”
秦秣恢复镇定,摇头笑笑道:“其实还说不上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但在我决定要安安稳稳地去过这一生的时候,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他对我,也许有过……文雅点说,也许有过淑女之思吧,但也许,只是我误会了。”
钱晓激动了:“那你还不赶紧出击?”
“现在还不行,这对他太不公平。”秦秣眼睑微垂,“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我只是想要随便找个人敷衍着过日子,那一定不能找他。他应该得到全心全意一心一意的对待,我如果做不到,就不该去委屈他。”
“那你就一心一意对他呀!”钱晓又凑过来抓起秦秣的肩膀,看那架势,秦秣要是不点头,她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都说了,感情不是理智能控制的。”秦秣微微一笑,钱晓的脸黑下,表露出抓狂前兆。
“不过感情可以培养。”秦秣又轻笑一声,“我在努力寻找那种一心一意的感觉,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最后牵手的那个人会是他。不过前提是两情相悦,如果他先喜欢上别人,我也不想说破,省得他为难,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又是这样……”钱晓放开秦秣的肩膀,揉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酸酸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干嘛不先下手为强?”
秦秣点头:“先下手为强当然没错,不过前提还得是人家愿意。”
钱晓抓着秦秣的手哀哀地说:“秣秣,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
秦秣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没这么夸张吧?你想改行学唱戏?”
“秣秣,我们一起看悲情电影去吧,我不想看喜剧……”
于是第二天,秦秣与钱晓同去了省博物馆。照钱晓的话说:“历史它就是个最大的悲剧啊!永远只能写给后来的人看,真是何其令人悲叹!”
省博物馆分三部分,一部分是历代文物展示,一部分是马王堆出土专区,还有一部分就是不定期的名家艺术展厅。
秦秣和钱晓刚到博物馆门前,就见一个衣着时尚容貌俏丽的女子带着甜笑迎了上来。
“秦姐姐,一别将近三年没见,你的风采可是大胜当年呢。”
秦秣稍稍回忆,便想起这个俏丽的时尚女郎原来是赵周的孙女赵宁香。不过那时候的赵宁香对秦秣充满敌意,可做不出这样的热情来。看她现在的样子,心性果然是成熟了许多。
“香儿。”秦秣浅笑着点了点头,“你越发明丽动人了。”
赵宁香的左颊上笑出了一个深深的酒窝,她一边一个挽住了秦秣和钱晓,又问:“这位就是秦姐姐说过的钱晓姐姐了吧?”
秦秣在到博物馆前就跟赵周通过电话,说了会和钱晓同来,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赵宁香。
“被叫成姐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钱晓却腼腆地笑了笑,“我是钱晓,你叫我名字就行。”她的性子其实非常两面化,在熟人面前很能放得开,甚至有点疯疯癫癫的可爱,而碰到不大熟的人,她就会沉默害羞。
赵宁香倒是自来熟,连连道:“那可不行,我要是不礼貌呀,回头爷爷又得凶我!”
进了画展的展厅,赵宁香就引她们去见赵周。
展厅里参观的人不少,但人们交谈都很小声,总体比较安静,气氛非常不错。赵周正站在一幅春风裁柳图前,他身边还站着两个男子。一个年过半百,穿着得体的灰色西装,体型福福态态,看着叫人觉得亲切;另一个男子摸约二十四五岁年纪,长身玉立在那里,修眉朗目间直如皎皎明月,正是乔梓暄。
“爷爷,秦姐姐和钱姐姐都来啦。”赵宁香声音放轻,低低的很是婉转动听。
赵周转过头,笑得依然是精神奕奕。
“秣秣,这是你的同学钱晓吧?”他抬手拍了拍秦秣的肩膀,“两个小姑娘都不错。来,都过来看画。”
秦秣应着声,拉过害羞的钱晓,也向墙上那幅春风裁柳图看去。
这是一幅工笔画,最突出的地方就在着色之上。春风吹过,每一片柳叶不论远近都令人觉得生动无比,仿佛就在眼前。
乔梓暄向秦秣微笑点头,又轻声给她做介绍:“秦小姐,这位是我的老师,董元丰先生。”
那个福福态态的半百男子便也转过头,笑眯眯地对着秦秣道:“秦秣,我知道你,我这老友和学生可都没少在我面前夸你呢。今天看来,这样子也就是整整齐齐,没怎么国色天香。”他说话竟是直接又随便,刚一见面就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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