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骨……”听了小骨的叙述,白子画深浓的眼中汪洋将溢,唤了声她的名字,却再说不出话来。
“师父,第一次在绝情殿露风石看到师父,小骨就发誓要永远陪伴师父。我不要这植物般的寂静美好,宁愿人的有爱有痛。和师父一起,走遍六界,才是我最向往的生活!”
他见小骨历练艰辛,望小骨在这世人不至之处,暂得歇息,可小骨却经历比人间更大的考验。人世不堪忍,总得忍;可若有更好的去处,依旧留在人世,是何其难!
她不眷恋表层的安宁,不惧怕深处的纷争,心怀光明,勇闯黑暗,必然要寻得那个答案。所以神界的和美也不能带走你,因你知道你的位置,你的道路。你用言语回答了神界,言语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繁杂和有限,却有你的初心和力行,对抗繁杂和有限。若不是你这样坚持,师父的坚持,于你终归无益。你总是感激师父,其实要感激的,是这个契而不舍的你。
飞回屋舍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言语,只是长长相拥。
“昨天才打扫的,怎么又有灰尘啊。”花千骨找来一块抹布沾了水,开始擦拭。
白子画笑着拿过抹布,一丝不苟地拂去每一寸尘埃。
“师父,你说,‘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哪个是对的啊?好像都有道理。”花千骨坐在桌子旁,撑着下巴看着白子画清扫,忽然想起这两个一直不明白的偈子。
“你是对的。”白子画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小丫头出神的样子如此端肃,不禁一笑,也认真解释起来。“修身之处,不可以不行;修心之处,不可以囿于行。但由两首短偈而生衣钵门户之争,却不甚可取。言语不过言语,怎样说都可以。言语之外,却更紧要。”
你对世人,对师父,对你自身修行,都终究不在言谈。
白子画和颜悦色地回答一番。这才发现自己在小骨面前,竟然如此多言。和全天下人说的话,还不及和她一人说得多。
自然做比说重要。可他也希望用不能尽意的言语,和小骨解释更多。小骨,能理解,比他说的,能理解更多。
“谢谢师父指点!”花千骨起身走过来,拿走了抹布,打扫起来,低头不看白子画。“但师父说言语不重要,小骨却有不同看法,可以斗胆一说么?”说到最后一句,才抬头看向师父。
白子画又是一愣。小骨这两天和自己斗上了,还发有条不紊。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但说无妨。”
“师父,云山里的小骨冥顽不化,不体谅师父,甚至还……还要离开师父。可绝情殿里的小骨刻苦用功,忠实跟随师父身边。师父知道为何?”花千骨早把抹布扔到一边,只盯着白子画的眼睛。
白子画心中一动。今日小骨是下定了决心,要和自己说什么,说什么呢?只问:“为何?”
“为了拜师,小骨一年来刻苦修炼,带伤负痛。可转世后小骨直接被师父带回云山,师父照料了一切,小骨做得多么不好,师父也会理解原谅,耐心引导,我当然不懂得珍惜了!师父说言语不重要,可有些东西,不能不让人知道的。如果我知道,绝情池水不是师父所泼,流放蛮荒不是师父的命令……”
“不要说了!”白子画喝止道,声音虽低,还是惊得花千骨吞了声。
白子画拿过抹布继续清扫起来。
小骨说的,或许是对的。自己何尝没有想过,如果小骨能知道这一切,而不是怀着师父厌弃自己的深深怨念,或许不会如此惨烈。但自己所做,不都是应该的么?自己所做,相比小骨的牺牲,不是太少,不是于事无补么?难道还可以说出来,企求小骨的谅解?终究摇了摇头,可以向她解释所有人所有事,却不能为自己辩解。
言语不是不重要,却不是此处重要。可是,小骨若不肯说,她放弃神界的美好,甘心和师父永困六界历练……他不能知道小骨为他做处的牺牲,他会多么……
不是,小骨应该说,他不应该说。
师父永远只和你说道理,你若不解人世,不解修行,不解你自己。至于爱护,只应行动。你从来能解师父,不要更多了。
“师父,你告诉小骨,蛮荒师父如何入了小骨的梦?淙音河谷里,你又为我受了什么苦?”看着师父坚定地摇头,花千骨想获知始末的愿望更加强烈。“师父你为我用尽了所有言语,却从不为自己!你这样待自己,才是伤小骨最深!”
“问你为何偷盗神器,你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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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
神秀: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慧能: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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