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伤……”不要说以后了!恨不得去改变以前!
“这伤我给她调理,一个半月后会好。”紫薰叹口气。
“为何要这样久?”知道有治,他才有心触碰这个问题。
“她虽不记得过去,却存有这样的心结。受你许多刑罚,伤痕满身。记忆不在,伤痛还在,是以难好……”
白子画闭上眼睛,看到的全是血。再睁开眼,仿佛走了太长的路,伤病累累。
“那她会受这样重的伤?我没有打得很重……”念及惧怕钻成深洞,痛入心间。是他以为打得不重,可是小骨受着,却可能重不堪受……小骨脆弱又倔强,竟然会求饶,那是有多痛!
“知你不会忍心重责。但于她,这棍子是打在记忆的苦楚上,如何不痛……”
白子画只是摇头。销魂钉万镞穿心,他看着她受,比自己代她承受,更重。
“你别难过,我现在明白……”紫薰悠悠地说,荡开一些往事,他想不起的,此刻也不想去想,“有些事必须有的……不管是当日受刑,还是这次……你们……走过去就好。”
紫薰你说到“你们”二字时,又换了气。我们……是对不住你!
“你们苦当受,福当享,都是应当,不必……多想。我去给你写方子。”紫薰转身而去。
“紫薰!”
那人伫足,却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却是在问,何事。
“你……可以留下来多陪陪小骨?或是……有时来看看她?”他这个请求……会不会很不好?但是小骨看起来是喜欢紫薰,小骨也没有其他人陪着。而紫薰也喜欢小骨。都是女子,小骨还亲切地叫“姐姐”……有些事,是他做师父的做不了的。
紫薰这才回头,凝眸深处,不知其思。最终点了点头。
“她是你徒儿,如今的状况,自然伤病过犯都多。你要照顾,也要管教。你责罚她,我也不能说不好,更不当干扰你,你不用束手束脚。不过……别打了。”
紫薰似乎很不放心,不放心小骨,怕她犯错受罚;也不放心他,怕他从此惧怕,不敢管教了。
他更不放心:“我平日命她罚跪思过,不会伤着她?”
紫薰轻笑:“看你担心……她以前再懂事,也不至于没犯过错。以你的性子,也就是讲几句道理,命她思过罢。她是愿意听你讲道理的,她没有那样重的心结。你别打她就好。想来你以前也不打的。”
白子画一怔,摇头道:“她以前是不让我操心。” 真正的大错,已经不是操心了……
以往至多就是罚跪、抄书,小骨听得下道理,他只需要给小骨一点时间。
小骨啊,小错不用管,大错管不了,师父终究为你做过什么?
紫薰却也怔住,半晌才问:“那现在,你什么都要管着,孤高的仙人,整天跟着这孩子跑,会不自在么?”
他摇摇头:“我要自在做什么?她自在就好。” 我有的是责任。
紫薰纹丝不动,站了片刻方说:“你没变。”
“小骨,这几日你和紫薰……姐姐学术法。”该问问小骨的意思。白子画又加上一句。“好么?”
“好……”小骨答语彳亍,笑脸缓缓舒展,头却似不知往何处放。忽而抬起头,抬头时轻轻皱起眉头。“我……我是师父的徒儿,不是应当跟师父学?”
傻孩子,难得你在意这个。师父平日管教得严厉,你还愿意跟着师父?但你是不愿和紫薰修习?你不愿和紫薰,是不愿意和任何人?你也不好只跟着师父……
“姐姐难得陪你,你就和她学罢。师父永远是你师父。”他向小骨点点头,尽量说得平静。
他心中欢喜也担忧。小骨似乎感受到什么,有美好的,有伤痛的……她是喜欢紫薰的,却不能自然对待。她和师父,和她自己,也未全然康健。让你和紫薰相处一些时日,会对你有益罢?
小骨看着他,又有些害怕似的低下头。又去看一眼紫薰,更迅速地低下头,向他身边走近半步。小骨最终用轻细的声音发问,却有一种想到万全之策的欢喜:“我喜欢姐姐教我。但师父,你也一起教好不好?”
小骨……他这一刻不大担忧了,却几乎要笑出来。可是痛快笑一下也不行,他实在很为难。平日都避免和紫薰相见,不见几百年都不见……
但如何说?紫薰早不是当年那个堕仙,额间印记不在,执拗而生的恶心恶行早也被漫长日子的悬壶济世化解。她本来不是什么恶人,都为了他……
他带累过不止小骨,却只能顾得上小骨。还让紫薰来帮助小骨,这太残忍……
“师父……”听到小骨的声音,心中只有了小骨的声音。
“小骨,你师父这些日子要为你寻访药材,不能陪在你身边……”
紫薰……谢谢你,知我为难。你其实更为难……
他心中刚有安定,却被小骨的哭喊打破:“师父你不要走!”
小骨跑上来就扯住他衣袍,还紧紧往心口收,缠在手臂上。仿佛师父这样就“走”不了了。
“小骨,师父如何会走!”白子画俯下身来,笑着抹去她的泪水,自己心中却融雪成河。
“你……你方才还说要走的!”小骨撅着嘴,小手挡开他的衣袖。
“师父是去给你寻药,一个……一个月就回。你要听姐姐……”白子画耐心向她解释,心里果真想着趁此机会去寻哪些药材。说“一个月”,实则紫薰说要一月又半,还是……说少一点罢。他也没有这样长时间离开过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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