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什么是死?
永诀?终点?解脱?
……那再也不可挽回的过错与荣耀?
死又与活有什么关系?
死亡是活着的继续,一切的永恒,不变的寒冰。
死亡最像夕阳,因为夕阳很美。
人间的人,总是希望死后能够抵达到那星辰之上,他们总是认为离开人世不过就是踏上了通往星辰的道路。而若是抵达了那星辰,他们必能够熠熠生辉。
那么,仙界的仙呢?
他们死后又能上哪里去呢?已做神仙的他们已经达到了与日月当空、与天地比肩的地步,又哪里还有更高的星辰可供他们抵达呢?
没有,所以他们只会——陨落!
“我们自人间而来,也必当归回于人间!”
千仞绝自苍灰的石面上缓缓爬起,双腿只稍稍曲起,口中却是猛然咳出一口鲜红的血,他的脸也在霎然间变得苍白成灰,同那枯败的石面一般。
而寒锋双臂正牢牢撑着自身伏地的身姿,他此刻好似一座将近倒塌的宫殿,那已爆出血筋的两臂就是将将支撑这座宫殿的最后支柱。他身上已被刚刚的仙王之力冲击得如欲碎裂一般,而身下,只见得一抔鲜红的血液自他嘴角流下。
血,很红,很快就渗透进了逆仙台那苍灰的石面里,变成了一滩黑。
但他们却已顾不得自己,纷纷奋力回头喝道:“秋灵!”
水秋灵的娇娇身姿在刚刚的王力冲击下如一片静美秋叶般施施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而后,便被那接踵而至的仙王后力牢牢嵌住,使得她仙力顿时滞涩,真气霎然停顿。
一落之下,她还是那么美的稳稳落在石面之上,不掀起一片尘土,不带走一丝仙气。
但一落地,她便再难动弹一分,周身气力已是紊乱不堪,只能够让她在原地定住不动,竟是无法再进寸步。
“镇仙咒?师尊……你!”
仙王眼神平和,语声淡然:“没错,镇仙咒。秋灵,我已将你周身仙力镇住封印,但只有区区一日而已。这一日之内,你就在此,好好看看你的两位师兄的陨落吧。”
“来人。安顿好王徒水秋灵。”
仙王一声令下,霎时三位貌美天仙从天而降,飘飘之中便是拢聚在水秋灵身畔,将她的全身衣着、发饰、妆容细细呵护着,小心至极,似极不愿使其受到丁点损伤。
一见如此,水秋灵阖上双目,已然知晓自己已再无任何话语权,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最爱的师兄陨落。
似是不忍,又像是愧疚,水秋灵仍是悄悄看了一眼在她身前咳血的两位师兄。
但一看之下,她却是潸然泪下。
千仞绝与寒锋只是那般静静地看着她,在知道她已无大碍之后,他们那流血的嘴角都是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
“秋灵,你没事。那很好,我们就放心了。”
好放怀的笑,却又是好让人心疼的笑。
“都已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想得竟然是我。”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洒落在逆仙台上,上午的金光映辉之下,那些眼泪很美、很亮。
水秋灵又闭上了眼睛,眼角带着珠玉似的泪。
他们之间的情愫他们自己之间都是说不清楚,已是剪不断,理还乱。
“哼!儿女情长,也必然会是英雄气短!”
众仙中,不由得有人怒斥道,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恨,声音激颤。
千仞绝与寒锋眼见水秋灵安然无恙,霍然转过头来,那闪亮的眸子里复又闪现出那刀剑般的锋光,四只手撑着那染血的石面,陡然一震,奋力站了起来。
“师尊,不……仙王大人,开始吧!”
声音如海,不起波澜。
仙王那眯成深渊的眼眸猛然睁开,随即便是射出一阵毒龙般的寒光。
“李淳风,袁天罡,法阵如何?”
李淳风、袁天罡低首拜道:“启禀仙王,法阵已准备就绪。”他们随后对视一眼,都是看到彼此眼中的那一抹不忍。
“好!上仙何在!?”仙王喝令如龙,回荡诸天。
逆仙台上的数千仙人霎时挺身而立,手持那代表他们上仙身份的不朽玉牌,壮然道:“上仙在此!”
“本座下令,启——三千法咒!”
一声令下,仙王那伟岸身躯霍然一振,瞬时间无影无踪,他刚刚挺立的地方只留下一道崭新残影。
残影如烟,霎时消散。
再向天看时,那无上仙王已是傲立在数千上仙头顶之上,一双傲凌无双的睥睨双目直射到逆仙台上。
“本座代天号令,三千上仙,念那三千法咒!”
“是!”
三千上仙一时齐声听令,而后便是一阵阵无垢仙音脱口而出,直达千仞绝与寒锋耳畔。
仙音渺渺,却在抵达耳边的那一瞬化作了无上威凌的不灭法咒:
太初太易。无象无形。
莫知重浊。孰辨轻清。
吾於混沌。分其昏明。
威镇五岳。万灵咸遵。
鸣钟击鼓。游行乾坤。
除邪扶正,道无常存。
……
…………
………………
一遍复一遍,一声胜一声。
转眼间,这由三千上仙于掐指呼喝中发出的三千法咒已是像跗骨之蛆牢牢叮进了千仞绝与寒锋的耳中、血里、全身!
“这三千法咒本是以三千上仙净心喝出,借天地灵气,成无上咒语,为诛魔除妖所用,却不想在此被用以那陨落大刑的引子,作那陨落大阵的阵眼。”
那观望的众仙已是退出了逆仙台外,为免被三千法咒蛊惑心神,他们一退再退,倏忽间他们已在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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